春天埋下一颗粉氪,来年会收获一地的酥皮吗?——红罗宾擦着汗,满怀期待地想道。

【KonTim】When I think back on these times(下

木反-直至最后:

我靠终于憋出来了!【锤地


分级:PG


警告:无警示内容 


配对:Kon-El/Timothy Drake


梗概:加利福尼亚是一个好地方。


注释:YJ背景。痛苦至死,逻辑混乱,没有文风可言,依旧不知道在写什么,依旧对不起历任语文老师。ps.微量超蝠戏份提及。




Vol.D


罗宾总会给康纳带来一些意外惊喜。


这里面包括但不仅限于每次绝境末路时他提出的精妙解决方案。康纳明白,这些方案并不是罗宾急中生智临时起意,它们来自于从刚接到任务就存在于他脑子里的一再规划,细细密密宛如透不过风的网。而不仅限的部分,相较而言就不完全都是这样耗费脑力的部分,比如说罗宾在康纳在场的情况下让眼罩离开了眉骨一段时间,再比如说他平常听的音乐风格。哦,他现在应该叫提姆而不是罗宾,鉴于不久之前他对自己坦白了这个秘密身份。罗宾——不对,是提姆,敞篷车顶被降了下来,将外界嘈杂的声音隔绝开。他就像任何其他十多岁偷偷摸摸搞到自己老爸车子的青少年一样,音量放得很大,还不停随着节奏用三根指尖敲击方向盘打节拍。


“我偏好的?节奏感强和前奏好听的类型吧,”提姆有次说,“不少唱加州的,最喜欢大概还是Train的37号公路颂歌啦。”


康纳用一声赞同的气音作为回应。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轻快的旋律,在这其中他听到对方跟着哼起了调子。提姆的声线相比原唱的昂扬低了些许,他不得不刻意提升半个八度跟上去。但也许是害羞,或是康纳不了解的其他原因,他同时还控制着音量保持在只有超级听力才能捕捉到的分贝范围里,磕磕绊绊地融进原声和从窗外渗进来的风声中。


康纳低头露出一个货真价实的微笑。


 


由于调查对象滞留,他们也额外在小镇多呆了两天,最后一个下午提姆躺在沙滩上装作晒太阳的时候耳麦终于传来了等待已久的暗号。他又监听了一会儿,确认无误后才不慌不忙地念了遍超级小子的名字。


康纳几乎立马就分辨出来那是提姆的声音。


他当时正在浅海里游泳,只因为这边离监听对象更近一些。海边也许对普通人而言是片无边无际的美景,充斥满比基尼和细沙的度假圣地。而人数众多的地方对康纳则代表着铺天盖地的声音,窃窃私语,大笑与争吵,潮涨潮落和无数颗心跳的此起彼伏。离得近一点意味着不需要耗费太大力气就能把多余的信息剔除在外,但是正因为如此,他在第一时间屏蔽重重杂音辩认出那个熟悉的声线,隔了太远的距离却依旧听得那么真切。康纳简直不能更惊讶了,这就像他们练习过千万次直到炉火纯青才显现的效果。


但他们当然没有。


他拨开人群的姿态像是摩西分开红海。提姆的头发长了一些,曾经只是上翘的发型现在都能软软地搭下一段发梢来。他戴着巨大的不含铅墨镜,冲旁边几个犹豫是否上前搭讪的姑娘笑了笑,就像一位帅气的电影明星。康纳注意到他甚至露出几颗漂亮的贝齿,一如它们的主人般闪闪发亮。


“我们明早出发,我猜你也听见了。”提姆把墨镜从鼻梁上往下拉了点儿,“还有什么东西要买的吗?”


“呃,也许,”康纳说,他换了一个站姿,假装已经习惯罗宾不在脸上放置任何阻止自己超级视线的物品,“大一点的储存卡?”


 


最初那段日子里,康纳刚正式成为团队一员的时候,世界于他是一层薄纱,轻易会被自己某个动作损坏。那时候起康纳就被这颗他所深爱的星球牵绊着,超级小子得轻手轻脚地完成大部分事情。训练卓有成效——康纳到现在还是依旧如此。比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提姆也成了康纳镜头里的常客,但他只会趁着周围喧嚣的时小心翼翼地举起相机。快门声被掩盖在周围环境中,像是水滴落入大洋,对方疑惑的神情在融汇的瞬间旋即被收进照片里。


他们正途经一片浓密的树林,不像红杉那般笔直而高耸入云,旭日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投落一地斑驳。枝干的影子和光柱来回交错地划过皮肤,尘砾在他纤长的睫毛上翩跹,薄暮透着淡淡的绿意四处翻飞,他的瞳孔在微光中透出湖泊的质感。明明穿梭在暖色的林间,康纳却想起由茫白和冰蓝组成的高山与镜湖。提姆身上仿佛有什么魔法,让他的目光流转千回无法移开。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好奇了。他想起梅甘,绿肤色的火星女孩和因为常年夜巡而肌肤偏白的罗宾实在相去甚远。后者仍在随着节奏摇晃自己脑袋,音响里乐队男主唱正用轻快的嗓音来来回回重复着一句歌词,“我知道我永不会忘记你”。康纳有些恍惚,他想起来曾经有过那么长的时间,自己总会有意无意留一份心在这位瘦弱的罗宾身上。他在挥拳和躲闪的间隙悄悄记住了对方没太多起伏的语调和声线,形容词理所当然是于别人而言,康纳听得出他是否心跳加速或血液上涌,是否被击中或正战得酣畅淋漓。这不是什么信任训练,一切都出于康纳自身意愿。结论最终浮出水面,像个清晰的气泡,爆破后里面溢满的真相袭击了他。


他练习过,他用心捕捉过罗宾的每个讯号,一次次,一年年,一个人。


背景音还在兀自地放,提姆也还在跟着,他大概是记不得歌词了,就只用鼻音小声哼着调子。康纳则在懊恼自己不负责任的感情分流系统,这片深渊中他是如此用力地向上爬,命运会把一切搅得浑浊,有人在往里填充暗色颜料,有人在光线无法触及的地方监视着他的每一步错误,更多的人只是路过,看着他卖力地预防和挽救。超级小子当然也会累,也会举起胳膊时每个关节都在发出抗议。而当他把着绳子抬头的时候,他看到提姆在深渊上方被光线勾勒出轮廓的形状。


他的心里像是有几百只知更鸟在尝试穿透这副皮囊,飞去一个未知的方向。


“哦,呃”康纳最后说道,“提姆……我能往你这边拍一张吗?”


 


Vol.E


提姆最后还是答应了康纳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
他后来才看到的照片,那上面的自己还在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就像康纳根本没产生任何影响一样。一柱光束正好打在左眼廓——这使得他的两只瞳膜看起来一深一浅的。提姆本想找康纳借相机来看看更多的照片,他实在是太喜爱这样的色调,清晨像是被加了厚重而冷冽的滤镜,再蒙上一层几近透明的白色填充层。但对方的相机里像是突然多出了很多秘密,康纳会非常注意将它屏幕冲自己地放着,然后在提姆的目光中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来。


不着急,提姆有的是方法,他只是不想催康纳。


再加上,也许这是史上最缺乏职业精神的一群罪犯团伙。最近几天提姆有不少次半夜趴在监视器前就睡着了,虽然这也挺常见,毕竟那真是件累人的活,脑袋是否清醒只取决于眨眼的瞬间有没有及时重新睁开。但是能舒服地睡到第二天清晨而没被任何警报声打断,或许还可以再赖一会才从床上爬起来?不,这对他来说抵得上圣诞节了。况且仅凭康纳把自己搬到床上这点提姆就欠了不少人情,趴在桌上过夜的下场就是第二天几乎下颚仿佛不翼而飞,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同时,提姆有些怀疑在对方搬运的过程中自己也许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不知道康纳的眼神运动范围还能用什么原因来解释:它在提姆背过身的时候粘过来,而当他疑惑地望回去时康纳只是在盯着自己身边的物件。说实话,这点小伎俩都不一定能瞒过其他人,更何况他是罗宾。但思索再三后,提姆还是选择了缄口不言。


不过鉴于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事让他们俩忙得喘不过气来,提姆甚至怀疑自己都涨了几斤体重,夜翼会为此往死里嘲笑他的。康纳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个大型改进版的窃听器,提姆不需要耗费多少心思就能收到最新报告,细节精确至每个人在身体什么部位藏了把什么样的武器。这样一来他的工作量得以大大减小,被布鲁斯委派的跟踪任务倒像是两个阔别许久的朋友一起出门游山玩水了。


他把相机放心地交给康纳——这么做完全没有态度对比的意思。提姆想起布鲁斯谈论克拉克时的表情,虽然看上去并没多少差异,但提姆就是能从他的嘴角弧度察觉出被蝙蝠侠深藏在脑子里的其他情绪来。而就罗宾自身相比,无非就是在哥谭单独做任务时不会有谁英勇地冲出来堵枪口挡子弹。在联盟中这样舒心的战斗虽然没有多弥足珍贵,但不论怎样,按理来说也一定会高居他的内心排行榜前几位。而实际上,提姆却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放在垫底的位置。他能习惯超级小子在他身边战斗,他能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后背交付与康纳,虽然他的万能腰带从左边数起第二格里常年装了块绿幽幽的石头。提姆拒绝把这称作一个办法,在他的定义里这只是一种手段,最不愿意使出的人还是他们自己。布鲁斯如此,他亦如此。


但他就是不能。所以你看,习惯也不一定是很好的事情。


它甚至让布鲁斯踏上滴水兽时都偶尔会有个不易被察觉的停顿,他并没有回头,但提姆猜那是他在注意后方会不会飘出来一个蓝大个。而在少年联盟中,他和康纳有时只需要交换一个眼神就足矣。他们确实没在这方面加强训练过,但罗宾的观察能力保证了他能对康纳的每个小习惯了然于心。超级小子思考事情时会皱起眉头保持同一个姿势很久,要不是有半氪星体质加持,他被用带露指手套的腕部支撑的下巴一定会出现几条明显的印子。而至于他执拗的穿搭方面,选择普通黑色T恤作为自己制服的人实在太少,为了不暴露身份提姆不得不坚持让康纳换上一条深色的衬衫。对方费了些力才把漂亮的肌肉塞进去,因为这条属于罗宾的衣服对他来说太小了。并且这回提姆没有把车顶降下来——气流有机可乘地扯着这条衬衫使劲往后拽,勾勒出清晰的胸肌和腹肌轮廓来。康纳松开前两个纽扣,领口被吹开露出一片麦色小型三角区域,它们足以让那些整日在健身房吹嘘自己肱二头肌的家伙们闭紧嘴巴。


提姆侧过脸瞄一眼康纳,后者正不停对着远处漂浮的云按下快门。察觉到提姆的目光,康纳把眼睛从取景框移开的时候小声解释:“这里挺亮的。”


音响里传来California37的前奏,鼓声像在间隔敲击他们的灵魂。


“调一调就能够冒充老电影的色调,对吧?”提姆说,“我还想过,如果什么时候任务做完来得及的话,我就在这里慢慢等待光线。”


他的身旁沉默几秒,最后以快门声作为回应。康纳先是举起自己的相机对准正前方绵延不绝直至天际的公路,然后又举起提姆的,表情虔诚得宛若朝圣。


“好呀。”


“……嗯?”


“我是说,呃。”康纳的声音在颤抖,他有些支支吾吾的,可惜他面对着提姆。提姆能从一句话的腔调中推断这是否是谎言,也能从一个简单的动作里看出来那是否是出于低落。克拉克不懂说谎,这仿佛是印象里超人唯一一件做不到的事情,而康纳,就算他有一半来自狡猾的卢瑟的基因,他有些方面还是太像克拉克了。超级小子好听的声音被风拉得很开,像是被扯长了几公里连续不断的蜘蛛丝或是棉花糖,推推闹闹才穿进提姆的耳蜗里。


“我是说,如果有空的话,我们也许可以一起来等待光线。”


提姆没说话,但是康纳注意到,他的耳朵根都红透了。


 


Vol.F


曾几何时康纳觉着自己活得还不如一只草履虫。当然,那是他自由后的感受了。


卡德摩斯不见天日的实验室里从不会有什么见鬼的未来,他那时只是一把刀,一件武器,虚弱地残喘,贫瘠地存活于世。直到有人闯进来给他的画板添上几笔浓墨重彩,一切才步入一个有血有肉的崭新轨道。他体验过最虚无的存在方式,那给了他足够的力量去适应这个冲撞与争吵的世界。他的大脑是一块内存远超想象的移动硬盘,里面存放着精确至密的细节,和那时那刻即便最微弱的心理感受。不论过了多久,他都依旧能完整地还原出整个事件始末,每个步伐,每句高声呐喊的话语,每次抬起手肘带动的心跳加速,一切都宛若三秒前才刚刚经历过,什么都清清楚楚像本书摊开在面前,文字被加粗放大下划线,逃都逃不掉。


这像是一份天赐,又是一道诅咒。


 


他们到另一个海滩边上继续这次任务的主线。跟踪了几天的奔驰越过停车场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后过了好一会儿才稀稀落落下来几个人,康纳照例用透视眼检查了一遍,什么东西都没多,枪支弹药都在它们原来该在的位置,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有几个人把小刀这类金属器械装备在了身上隐秘的地方。他把详细信息告诉提姆,对方沉着地点点头,思索一会儿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分头行动。


康纳投去一个明白的眼神。提姆迅速地检查一遍身上的装备然后推开车门,移动到一个偏僻的树丛中把自己的常服换下,露出一身早已套好的制服。康纳则从另一个方向绕到离海边远一点的石径小路上,借助篱笆和杂草的掩护悄悄地跟上去。这片沙滩与大路之间是由一片高大的灌木丛过渡的,而一片草丛横布在灌木丛前——那里突兀地盖了一栋类似别墅且极具特色的建筑,杂草环绕着它,只留出从石径小路到门口一条道光秃秃的寸草不生。那栋建筑盖了三层,屋顶为了排水做成人字倾斜状。它离游客繁多的沙滩椅区域隔了一段距离,很明显在提姆的眼中那会是个绝佳的观察地点。而那群人依旧毫无察觉地顺着漫长的海岸线走着,并逐渐融入了一大群普通游客里头。


这没逃过康纳和提姆的眼睛。他们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后者朝那间孤零零的屋子做了个幅度不大的前进动作便潜行了过去。康纳率先跳到屋顶,他落地时的轻微脚步被覆盖在从一楼传来的巨大噪音中,里面像是在办一个疯狂的比基尼派对,许多人正举酒畅饮,干杯时玻璃彼此碰撞的声音清脆而不绝于耳,康纳没来由地想到迪克当年的笑声。


提姆过了三分多钟才跟他在屋顶回合,他的多米诺面具被树枝擦出了一道不深的划痕,披风上还有片碧绿的树叶正缓缓地往下滑着。


“有什么收获吗?”提姆问。


“还是没发现什么。”康纳皱着眉回答,“那我们——”


“我们等。”提姆说。


楼下又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他们大概是喝多了,康纳听到好几个空酒瓶被砸在地上的动静,裂纹从瓶底延伸到瓶身,接着是尖锐的彻底破碎成两半的声音。太阳正向西边落去,海边游客的影子被拉得像是聚在一起的长颈鹿,他们的所有动作都被笼罩了一切的橘红色光芒放大开来,提姆只需要微微探出头就能看得见那其中他们的重点监控对象们在挥动着四肢讨论或是争吵,人们与他们隔开了些许距离,这让他们更明显地被孤离出一个小小的圈子,有几个还在用力跺脚,像是被气的不轻。


提姆披风上那篇枯萎的叶片已经变成了深绿色,它卡在披风最边缘的卷起的角落里摇晃,像是在挣扎着不愿离去,而最后还是被一缕掠过的微风带离了这块布料。他们的监控对象们又比手画脚了一会儿也离开了,脚印在沙滩上看得不太明晰。康纳注意到提姆皱起了眉头。他们俩趴在屋顶,保证没有半根翘起的头发高过这根最高的房梁,提姆用手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而康纳听到对方手掌血液流动的声音相比起来有些延缓,它们一定麻木了,但提姆还在握着一支单筒望远镜从边缘探出右边眼睛观察着。也许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超人曾有一次在他面前谈及蝙蝠侠,那份敬意倒太像无处寻匿的关心。而康纳现在对于克拉克当时的心情再理解不过了,他们理所当然值得这些。


“提姆?”他最后小声地喊对方名字。余光里那群人走到了康纳不需要探头也能看到的位置站定,然后掏出什么东西来。也许对方回应了他这声莫名其妙的呼唤,但他没法分神说话,直到有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穿破三百多米的距离飞来。


他一把抓住罗宾的手腕——那细得有些过分,康纳不敢相信他还能注意到这个——他大声说道:“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Vol.G


当最后一丝光辉也散去的时候,整个海滩上已经空无一人了。脚印往各个方向延伸去,它们凌乱无序,这是慌乱中四散奔逃的结果。此时康纳和罗宾已经守在距离那儿最近一间警察局的附近屋顶上,监视着门口发生的所有举动:在接到一个无法追查IP的匿名电话后,惊讶的警员冲到门口,发现在通缉令上悬赏已久的一帮犯罪分子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捆好放在台阶最底下,他们的嘴巴被封住,也许那是为了不让他们继续骂骂咧咧的。警员则因为在加了这么久的班终于看到了奇迹后兴致高涨地把他们往屋里推,康纳听的分明,有好几个人在不断地念叨着感谢上帝。


而他们嘴里的上帝有一位正遍体鳞伤,罗宾的脸上有好几道被刮出的印迹,他的头发里还掺杂了沙子,稍微一动就会稀稀落落地掉出来。康纳也没有好到哪去,他的制服破了好几个洞,幸运的是他没有受到一点物理伤害,只有脸上的尘土像是防晒霜一样抹匀了显得无比狼藉。


一切都太过于猝不及防。这群狡猾的犯罪们,他们在海滩边跺脚并不是因为争吵,而是装作冲突的样子将足量包好的弹药踩进沙子里。康纳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时已经晚了一步,他不会飞,他快不过子弹打进预定目标中与之摩擦起火然后爆炸的速度。人群在下意识尖叫呐喊,恐慌主导了一切,而那些该死的犯罪还在朝空鸣枪。因此,提姆和康纳的出现显然超出了对方所有人预期,其中一些人大喊大叫着将枪口调转方向疯狂开火,幸而枪林弹雨对联盟成员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问题。提姆的披风帮他挡下了大部分子弹,他不受阻拦地前进着,直到对面有个人不知道是否是失手,子弹偏离罗宾飞向了他身边一位无辜的游客。


罗宾的第一反应是将人推开。那位已经吓傻了的男孩子看起来才十五六岁,没理由被这样近乎绝望的场景洗过礼。子弹飞梭而过的声音最终消逝时,身边这位没比他高多少的少年英雄踉跄了一下。男孩看了他一眼,对方的眼罩仍然服帖地呆在它该在的位置,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听到他用依旧镇静的声音说道:“离开这里。”


男孩先浑浑噩噩地退了几步,然后才如梦初醒地跑走了,鞋底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模糊的轮廓。在他身后,罗宾大概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伤势便又投入了这场新的战斗中。他和超级小子花了半小时才制服这群人,期间解救了不下五位被当作人质的无辜群众,这让康纳气的够呛,以至于他终于把其中一个歹徒反手剪住的时候差点没控制住对着脸上来一拳。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直到罗宾和他将这份大礼送进警察局之后,康纳才发现对方有些不对劲。


“提姆,你的肩膀……”


“喔,它在流血。”提姆云淡风轻地回答,但这回康纳不难听出对方声音里的抖动,“把人推开的时候中的弹,后来不小心给扯开了。我们先回安全屋再说。”


 


就像是主对爆炸这个桥段有什么特殊情结一样,虽然这次在严格意义上来说相差甚远:几年前提姆可没有受这么重的伤。


蝙蝠侠把罗宾教导得过于好了,他们的伪装就像胸腔在每次呼吸间收缩一样到位。康纳在懊恼着自己的毫无察觉,他本该更细心一些,这样也许就能够代替提姆挡下这颗子弹了。距离最近的安全屋还有一段路程,提姆本来坚持要开车过去,但康纳没给他机会,最后把他抱着沉稳地跳了过去。当披风沉沉落在地上时,康纳才看清楚这道伤有多重。诚然这不是致命伤,但也痛的够呛,子弹打穿了他的肩膀,值得庆幸的是它避开了骨头,并且没有留在体内。就算这样,提姆还是因为过多的运动而严重失血,伤口随着每次周围肌肉伸缩被拉扯开裂,大量渗出的血块在他制服的深色区域将压抑的黑色洇开,像诡异的铁锈色绽放的花。


罗宾们的安全屋存放了太多东西,康纳只能是在提姆的指导下手忙脚乱地将各种各样的治疗用具拿出来。他先将提姆受伤这边肩膀到指尖的紧身布料撕开,血顺着对方的肌肉线条淌下来,汇成一小块血滩。然后他跑到抽屉前,丢开几瓶阿莫西林才摸出了吗啡和急救包,又翻箱倒柜好一阵才找到磺胺和几包一次性注射针管。提姆咬紧牙关躺在沙发铺开的床上,痛得不住倒吸气,这个动作却再次牵动伤口开裂,形成一个糟糕的恶性循环。康纳将足量吗啡吸进针管中,他举起针头排出里面的空气,该下手的时候却犹豫了。


事实上,他当然接受过这一方面的训练。感谢氪星种族的超级记忆力,不论是在课堂上还是前几次任务中医疗队缺少人手被叫去帮忙的时候他都做得很不错。而面对提姆,康纳却想起更多不确定的因素,针头像忽然增值了几吨的重量,他仿佛回到第一次见到提姆的那天,在那条昏暗的过道中抱着双臂思索事情,几乎看不见一丝光。


“康纳,”提姆在沙发上哑声说,他几乎每吐出一个词都要嘶一声,“你知道,不帮我注射的话那根针管也不会主动扎进来的。”


康纳对罗宾回以一个惨淡的笑,他看着对方糟透了的肩膀和形成了鲜明对比的苍白的周边肌肤,过了一会儿才把吗啡打进对方的静脉中。


“那还是不烦针管效劳了,我来就好。”康纳轻声说,他全神贯注地看进提姆瞳孔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温柔得要命,“好了。”


他熟练地将针管从棉布底下抽出来,然后转身拉过磺胺和酒精棉。接下来的步骤都很顺利,康纳消完毒又往上贴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接着提姆费了一些力气才直起身来让康纳给绕绷带,他还在犹豫着往哪个方向倚,身后突然传来一份足够温暖的体温。康纳靠过来,任由自己随意地瘫在他的怀里,绷带一圈圈绕过他的肩膀和腋下,像柔软的羽毛。提姆有些不好意思,可他连脸红的力气都不够了。药效开始渐渐发作,蘸着今天发生过的一切让他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康纳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朦朦胧胧地隔了一场雨。他动了动指尖,旋即有另外一只手快速地扣过来握着自己的。


“没事了,没事了。”


那条通往纪念馆的黑乎乎的走道明晰起来,身后有个人在注视着他,对方依靠着房门,表情却没有想象中的不耐烦。他通透地注视着自己一直走到拐弯口才把紧抱的双臂放下。


“我就在这里,提姆。好好休息。”


他看见一道白光。然后是一片令人安心的黑暗吞噬了他。


 


Vol.H


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个小时。


康纳在处理刚刚换下来的绷带,那上面满是汗和血的痕迹,他是过一会儿才发现提姆清醒了的。厨房传来水龙头没拧紧的滴水声,节奏精准地砸在玻璃上,像光阴流逝的声音。提姆回忆着自己的梦,梦中他回到了韦恩庄园,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哥谭灰沉沉的天被厚实的云层覆盖着,人们目不斜视地快速掠过街道,像雷雨前低飞的蜻蜓。大家都在庄园里,布鲁斯,阿尔弗雷德,迪克,甚至还有杰森。进入蝙蝠洞那座古老的摆钟旁石砖扭曲开裂,缝隙看上去仿佛一道深渊。他们正在享用晚餐,桌子上摆着老管家拿手的烤鸡和饭后小甜饼,提姆却无端想起了一份菠萝披萨。


“提姆?你还好吗?”


“我还好。”他撒谎道。肩膀疼得厉害,伤口可能又开裂了,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像康纳能听到他血液流动的异常但也同样选择了沉默一样,“康纳?”


“嗯?”


对方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他艰难地别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两杯倒满温水的马克杯。康纳把它们平稳地放在桌上,然后坐到床沿边抬起他的胳膊说道:“你知道你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你心爱的咖啡豆了对吧?”


他半真半假地嘟囔了一声。


“我也有一段时间没看你拍的照了,康纳,这不公平。”


“嘿,这不能当成同种类型的事来算。”康纳抗议道,他没松开手,但提姆的胳膊在他掌心一路下滑,他赶忙抓牢对方的手腕,“照片不会让你没办法好好休息呀。”


提姆发出不置可否的声音。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康纳伸出手臂环住对方的后背作为支撑点。指腹触碰到提姆肌肤的时候有些微微发烫,而后者回头看了他一眼,康纳意外地发现他们的瞳色其实没差太远。


“喔,康纳,康纳。”提姆露出一个笑容,康纳发现,那和他记忆里的每一个都不太相似,“不提那个,但是之前夜里警报响的时候是你及时掐断了去处理的吧。”


“呃,我。”这真是太不妙了,提姆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这就意味着他没有任何能够喘息的机会,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康纳只能承认事实,“是的。”


他没法不发现罗宾正眯着眼睛注视他。有一个准确的结论正在对方脑内形成,但是该死,这绝对不行,他得赶在那之前溜出去——


“你相机里的照片,”提姆斩钉截铁地说,“有不少张人物吧。”


他没说得太明白,也许那是故意为之也许不是。但现在不管怎样,也许一切都太晚了。


 


康纳的生命中从不缺乏躁动,事实上,如果有什么容器能够把他的情绪装在一起,也许隔着透明玻璃的大摞肆意张扬的红色就是它们。在最初的几年里,这份燃烧的岩浆融掉了太多在意的事情,它们聚在一起,溢出瓶口,又顺着纹路流下来,最后在空气中蒸发不见。而后来,他开始慢慢把这份情绪往回收,透过玻璃瓶首先看见的是一片模糊,像在海上航行遇到的茫茫浓雾。是就在那时候,提姆加入了他们,虽然康纳管他叫了挺多年的罗宾。他不算喜欢称号,尤其是当迪克成为夜翼之后,那就是横在路上一个硌脚的小疙瘩,难以抠掉,开口还显得别扭。他做好了花半年时间与这位罗宾磨合的心理准备,最后却只用见面会后的一个小时就打消了顾虑。这太难得了,夜翼知道后惊讶得差点开了瓶香槟,超级小子主动冲他名义上的小弟弟打招呼,而那段时间康纳还得和梅甘绕着道走,他没有来势汹汹地穿过正义山大厅,这实在值得庆贺。


而对康纳来说,曾经耗费他太大精力培养的信任与耐心则总算有所收获。他没有被这两个特质蒙蔽过双眼,这次证明他也是正确的。提姆,知更鸟男孩,将悲剧和负面意识埋在脑海深处就像吃饭日常,他们家发生的一切也保证了这点永远不会被抹除掉。人群在他心中来来往往,深渊里的罗宾在他上方朝他伸出手,逆着光,就像几年前罗宾从那间纪念堂回到自己卧室的时候一样。他有这么多理由放任提姆在他的心里扎根扎底,他就有理由害怕一些真相被对方知晓:康纳相机里的照片有不少张都是他。开车的,吃饭的,皱着眉头看自己的提姆,那时候康纳装作在拍他身后一朵白色的花。而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不喜欢他。他喜欢的要命,罗宾不知道会对此作何反应,这太痛苦了,康纳揣测,也许此时此刻卡德摩斯会更宜居。哦,他开玩笑的。


过了一分钟,也许是一个月,提姆才做出了反应:他任由自己的身体更舒适地枕着康纳结实的手臂,而复杂的受力作用还把他往康纳的怀里拉去。


“等我这该死的肩伤好了,”提姆说,他在偷笑。哦,康纳早该想到的,罗宾一向无所不知,“我的相机呢?……喔,我们也许可以架个三脚架,去海滩上拍朝阳,把自然课上布置的作业给交了。”


有只小鸟的手缓缓地溜过来,像是知更鸟灵巧的爪子,轻轻地踩过康纳的皮肤,让他的内心绽开大片烟花。那只手顺着他的皮肤划着,终于找到了他的,然后准确地握了上去。


他们十指相扣,提姆则在咯咯地笑。他的头发又长了些,也许再长一段时间都足够在脑袋顶绑一个辫子了。康纳看着对方,他在想这时候也许应该吻他。


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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